第四章：红尘气（第1页）
出了院子，杜衡便在这仙临城内四处走动起来。只是很快，他便发现周围的行人皆躲着他走，仿佛他是什么瘟神一般，运足耳力细细去听，还能听到不少人压低的快逃声。杜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青云宗的服饰，又缓缓舒展开来。仙临城中每三十年便有一批青云宗的弟子选择入凡尘，时间长了，此地百姓自然是分的清哪些是青云宗弟子。这些青云剑宗弟子在宗内受了太多窝囊气，入凡尘后大多性格乖戾，风评可谈不上多好，寻常人见了，自然是要躲着走，免得无辜遭灾。方才那大院里中，每位入世凡尘的弟子皆可领取银钱及地契，除了作为他们多年为宗内付出的回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宗门怕这些弟子为了一些黄白之物乱来，折了宗内面子不说，与大夏皇室那边也不好交待。虽说仙宗超然物外，不问世事，但招收弟子还是需要世俗界的皇室配合方才便于行事，总是要给几分薄面的。杜衡不喜众人看他的眼神，却没什么好办法，有心换一身行头，可他储物袋中尽是灵石宝器之类的东西，并无什么替换的衣裳。还是准备的不够充分。杜衡叹息一口气，走过几个街巷，钱记布行的牌匾忽的映入眼帘。他心中一喜，当即迈步进入布行。那布行掌柜的听到有人进来，脸上刚挂上习惯性的微笑，可当他看清来人的装扮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上....上仙不知您来小店有何贵干进了布行还能作甚杜衡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掌柜，开口道：将你店内最好的布料拿出来，帮我做几套寻常人家穿的衣物，价钱不是问题。哎，好嘞。那掌柜心里发苦，直呼倒霉，这仙临城内多少卖衣裳布匹的铺子，此人怎么偏偏进了自己家门。这仙临城内谁不知晓‘仙人’脾气都喜怒无常，府衙对其容忍度又颇高，只要闹不出人命，有哪个不开眼的衙役敢去触那些‘仙人’的霉头自己这营生怕是挣不上钱不说，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对方被惩戒一番也是无处说理。定做衣物首先要丈量尺寸，本来这活计唤个伙计来便可，但掌柜怕那些下人毛手毛脚惹得杜衡不快，索性便亲自上了手。一番忙活后，掌柜收起了量尺，向着杜衡道：上仙，好了，您三日后来取便可。三日杜衡眉头皱了皱，他在仙临城只是临时落脚，待三日后他估计都要离开这仙临城了：不能再快些么听到杜衡语气中的不悦，掌柜的冷汗当即就冒出来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上仙，您要的衣裳我们都是现做，三天已经是我们店里的伙计加班加点的赶制了，真的快不了啊。眼见杜衡的脸色越发不愉，掌柜赶忙又补充道：上仙若是急用.....我这里倒是还有几套做好的，只是尺寸和您的身形有些许偏差，您看是否需要杜衡想了想，点头道：可，拿来瞧瞧。掌柜闻言赶忙跑到后院，将前几日一书生在他这里定做的衣裳找了出来，又急忙赶了回去。您瞧，就是这套。杜衡接过衣裳，在掌柜的帮衬下将衣物换好，令他有些惊奇的是，这衣服竟极为合身。他走到一面铜镜前，看着里面的那位俊俏书生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多少银子掌柜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之前那书生身形与杜衡相仿，不然今日怕是要遭难。他赶忙摇头道：上仙能光临小店，让小店沾上上仙的仙气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哪里还敢再要上仙的银子。这马屁拍的极有水准，换做其他青云宗的弟子也就顺势应承下来了，可杜衡却没赖账的想法，他从储物袋内翻出银票，随手抽出一张递了过去。这是一张千两的银票，不是他摆阔，而是这已经是他身上最小面额的银票了。他刚到仙临城，身上的钱全是那位执事给他的大额银票，还没来得及去换些散碎银两。那掌柜用余光瞟了银票的面额，当即吓的连连摆手。上仙.....上仙，您莫要再戏弄小人了，小人这店账面上所有的银子也才几百两，实在是给您找不开啊，不过是几件衣裳，您直接拿走便是了。杜衡闻言皱眉，他不是喜欢无故占人便宜的人，但这掌柜说的也有道理，上千两银子抵得上一个寻常人家一辈子的收入，他这波倒是有点异界版百万英镑的意味了。杜衡只能无奈将银票收了起来，随后道：也罢，待三日后我来取定做好的衣裳时再来结清账目。和那掌柜交代了一句，杜衡便走出了钱记布庄。出了布行，杜衡第一时间便是去寻了一处钱庄，打算用银票兑换些碎银以便不时之需。因为已经将衣服换下，这次钱庄之行倒是很顺利，不一会儿的功夫，杜衡的储物袋中便多出了大量的现银。————————————古人云，人靠衣裳马靠鞍，此诚不欺我。换了一身文人衣服后，杜衡明显感受到了周围人对他态度的变化。从之前的唯恐避之不及，到现在的频频注目，甚至有不少良家女子大着胆子偷看他，在他回首触碰到其视线时，方才羞红着脸躲到一边。只是杜衡懒得去理会这些琐事，他在城中寻了一家上好的客栈，扔下几两碎银，道了句自己喜欢清净，那伙计便识趣的将杜衡带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雅座，好酒好菜接连端了上来。看着这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材，杜衡不禁喜上眉梢，在宗内时为了修炼，他每日所食皆为灵物，虽说对修炼颇有助益，但少了俗世间的各色调味料，味道自然好不到哪去。整整十年，他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此刻美食在前，他哪里还忍得住，当即狼吞虎咽起来。酒足饭饱后，杜衡倚靠在窗前，缓缓发起了呆。楼下人来人往，小贩还在叫卖，行人步履匆匆，马车碾过路牙，孩提在街上嬉闹，沸腾的人气在他们身上腾起，随后交织在一起，凝出一道秽浊的气息。杜衡的瞳孔微缩，那便是修行中人谈之色变的————红尘气！